讲个故事

【罗柯/柯拉松中心向】失物(3)

  • 原作剧情的Fate/Grand order pa,一个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开小差的故事

  • Baby5第一人称。

  • (1)(2)

Summary:

直到二十年以后我才得以明白他是真的非常的温柔,只是那怜爱本来也并不富余,且十之八九已经用于特拉法尔加罗,只剩下零星可以泽被他人,最后这一点碎屑现在变成持续出现在我生命每个角落的幻影。

(3)

特拉法尔加·罗把烟给我以后我们就没再聊什么。他回去睡了,凌晨五点全副武装穿好了钻出来换岗,我走进洞穴,看到除了生病的小孩儿谁也没有专属铺盖,大家都随便往衣服堆里一躺,于是也学着一躺。三个小时后,明确属于食物的气味把所有人弄醒了,睁开眼睛的当口,我就发现柯拉先生睁着眼睛,他没起身,蜷着身子把自己以一个扭曲姿势嵌进石壁的凹凸里发呆,顺他目光涣散的方向往前看,特拉法尔加·罗只穿一件薄外套,背对着大家在火塘前忙碌,整个不大的洞穴满地都是散乱的衣物,同时米粥香味弥漫,非常诡异。

我开始晃动脑子以尽快恢复思考能力,首先这里没有老蔡,不是水寨,且存在一个柯拉先生,两个特拉法尔加·罗,我在一个陈旧的特异点,十七年前曾踏足过的冬岛米尼翁,在这里会见应死之人。灵子转移普遍让人晕眩想吐,此种错乱在普通人身上会持续一到两天,倘若你是晕车体质理论上还会晕更久,因为说到底它也是一种交通方式——把你的肉体和灵魂(倘若真的有)分解为灵子微粒,收束入魔术盒子再投射到时空海的某一既定点,迦勒底调查员正是籍此无限向时间上游溯流,对畸形的人理史进行修补,一年多的工作经验没让我免疫,但勉强可以把呕吐欲忍过去。

“早上好。”我说。

为御寒火塘一夜未熄,洞穴非常干燥,木炭质量不佳,烟尘阵阵,我立刻开始咳嗽,而且咳地停不下来,泪眼朦胧里柯拉先生似乎是点了头,没有墨镜的阻隔我又看见他沙子一样的眼睛。他比我醒的早,却好像到现在仍然没有彻底醒,那双眼睛很空洞。我没想好再说什么,柯拉先生也不搭话,洞穴里只余特拉法尔加·罗折腾锅子的声响,适时那病号小朋友在被褥里发出一连串小猫咕噜,我们就都看过去,柯拉先生这回才插上电源给激活了,他回过神,起身把小孩从两层毯子中间弄出来,小心摇晃,好像晃一罐番茄罐头好判断它有没有走气。

"感觉好一些了吗,罗?"他热情且和蔼(姑且如此形容)地边晃边问:"你身上还痛吗?"

就我猜测此人肯定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但他真的太高大,那么小一个番茄罐头在人手中晃来晃去尤显可怜,小朋友半梦半醒被拖出被窝,晃的七荤八素,自然格外恼火,于是两只手胡乱拍打,细细的腿踢来蹬去,嘴上骂个不停——啊这一点也非常令人怀念,因为特拉法尔加·罗成年后再也不说脏话,他有一部分变得很多,有一部分又完全没有变化,所以整个人显得割裂,对于这些三十岁的他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我充满怀念……在我被虚无之物装点茂盛的童年,他对我的态度倒还比较实在。

“你在这里傻笑什么。”旁边的人幽幽说,是我三十岁永远臭着一张脸的同事。

“吓死我了!”我赶紧捂胸口:“讨厌!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他嗤之以鼻, 居高临下端着一碗热粥扭头看柯拉先生和十七年前的他自己,在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大串北海脏话间隙里点评:“精神不错。”

“罗被叫起床就会脾气很差。”柯拉松解释,他今天对我搭档态度好转约三十度角,可能是因为小孩儿在大夫手里肉眼可见有了生气,于是特拉法尔加·罗也蹲下去凑在柯拉先生边上,伸手捏小朋友的肉脸蛋,逼迫他张嘴(停止脏话输出),并往他口腔卡进一个拇指,装模作样检查。

“怎么样?”柯拉先生问。

“简单说,今天死不了。”大夫回答,只是说到一半和小患者上下咬肌角力失败,罗嘎嘣合上嘴,上下两排小牙一错,他那张正经脸立刻绷不住了:“——小鬼,不要咬我!”

“去——你——妈!!”

死小孩当然不会就范,不但嘴上不饶他,还抽空伸手给他比了中指,特拉法尔加·罗被偷袭,疼的龇牙咧嘴,拼命往后扯胳膊也没把手扯出来,柯拉先生不得不帮忙去掰罗的下巴,慌张里和我们大夫头碰头磕了脑袋,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我看的心惊胆战,后来发现他们放在战场附近的粥难免要被殃及池鱼,就把碗抢到另一边去了。

“……对不起。”

上午,柯拉先生第三次说这句话,特拉法尔加·罗第三次摇头示意他无须挂怀,小朋友毫无反省之意,埋伏在层层被褥下用眼刀轮流刮他俩持续两小时。我把粥喝完;读中佐绘制的那份标注版本海图;然后做午饭(柯拉先生肉眼可见已经被我们排挤出做饭排班表),沉默吃完以后站起来宣布要和搭档决定再去一次镇子,直到这时他们三个才纷纷从压抑气氛里解放,我跟着特拉法尔加·罗离开洞穴向外走,把自己装进防寒服时他抬起手来,看到手上牙印,表情仍然扭曲。

“……臭小鬼。”

“还好啦,”我一边套外套一边宽慰他:“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哦,有时候比这还坏呢,现在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讨厌了吧?”

混乱里他给小动物咬了好几口,右手上多处牙印,浅的已经消退,深的肿起来,有皮下出血的痕迹,咬就咬了也无伤大雅,问题在于把此人搞的很狼狈,特拉法尔加·罗向来喜欢耍帅,大家都知道的,被柯拉先生撞了脑袋事小,丢面子事大。扯起这个话头其实是因为我还想和他一起骂两句,但估计表情没憋住,太幸灾乐祸,他又不理我了。

此次出行主要目的是在周围勘探情报,下午三点在米尼翁集镇上汇合,两边都没什么大收获,和柯拉先生商议以后敲定,以后的侦察工作都以两人一组形式完成,另一人则留守基地(就是我们的山洞)照看小小病患。特拉法尔加·罗并没有利用手术果实清除他身体内的金属,只是暂时切去了罗感知痛苦的一节神经,因此他该何时病发仍然会何时病发。听着很讨厌,我也觉得讨厌,但我们不能对原时间线做改动,不能杀死谁也不能拯救谁,我们只是来修正错误……你仍然不能干预其中人们的生死,这是迦勒底员工手册的第一条。

在城镇采买食物时我向特拉法尔加·罗提起,阐明自己的困惑,他正从两块海兽肝脏里挑选一块,没有分出精力侧目看我。

“确实如此,你又有什么想问的?”

“很矛盾啊,”我说:“如果特异点最终消失,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谁生谁死又有什么关系?”

迦勒底的工作是这样的,用手术比喻,特异点的形成就像是某种器官病变,摘取圣杯等同于切断肿瘤给养,使它因供能不足自行消弭,当然包括在这一特异点内演化的一切人事,既然结局终归趋于无,他们在这虚无的生存空间里生死是否重要好像已经变成某种哲学性论题。我想要答案,又觉得特拉法尔加·罗可能给不了我满意的答复,一时间忐忑,他这时则终于选定摊上其中一块生肉,指出来请人帮忙打包,去裤子口袋掏钱。

“妮可罗宾没有告诉过你吗?”他平静地摸了两个五百块的硬币:“没你想的复杂,我们被要求保证每一条时间线乃至特异点内熵值水平基本维持原状,而死亡会致使熵增,新生致使同样体量的熵减,仅此而已。”

“我没听懂。”我说。

“……”特拉法尔加·罗终于回头看我,把那块包好的兽肝砸进我怀里:“讲第二遍要收钱。”

除采购外我们还租了一条船,米尼翁是巴雷尔兹海贼团辖域,陌生面孔频繁出入集镇风险仍然有,所以我们尽可能不再来了,为此采购了方便储存的冻肉和几种可以久放的蔬菜。有船便于在临近岛屿之间往返——飞燕岛和鲁贝克岛都很近,遥遥可望,圣杯踪迹尚未可知,明天仍然得继续搜寻任务。

返程中途下起雪,大包小包东西都是我在拎,累的够呛,特拉法尔加·罗照例抱着鬼哭走在前面,完全没管我的意思。

“停一停,停一停!虽然我确实是来给你当火力支援的。”我说:“但是这样还是太过分了吧!”

“什么过分?”他停下来,扭头问我。

我就把左手提着的东西给他:“你至少得拎一半。”

他看我,然后接过去:“行。”

马上轮到我大惊小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说?”他问,我们开始交接手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笼统概括:“……你以前没有这么好说话。”

“是因为你那时病情严重,现在好多了。”特拉法尔加·罗解释,他把鬼哭往怀里夹了夹,勉强腾出只手,“别赖我,那个时候的你也不会说‘过分’……把所有需求都当作爱是爱情饥渴症的重要表征之一,学会辨别就说明正在逐步痊愈,现在主动抗议压迫说明你处于积极状态。”

他说这话的语气倒很像一个医生,惹地我大为感动,于是我就把手里沉重的东西一下子全部交付给他:“看不出来你还算个好人呢!”

面对这么些袋子大夫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胳膊往下一垮:“——怎么这么重!”

他一下子撒手,吃食砸在雪地里,冻肉当然最重,硬面包和蔬菜也都滚落出来,只得两个人苦着脸在深雪里摸索着收拾,重新抖开面包袋的时候我看见里面塞了一支卷成桶的报纸,于是问:“这是你买的?”

“我买的。”特拉法尔加·罗说,他拍打掉身上的雪,把东西又都拎起来了,也没再做深入解释——也许是要从报纸上获取当前时间的世界讯息,妮可·罗宾在任务中也这样做,我没在意,于是再次上路,雪势更大了,刚好在晚饭时间赶回据点,柯拉先生仍然在弄他的海图,听见响动就扭头,对刚抵达的我们比了噤声的手势:罗又睡着了,小孩子可能都是这样,无所事事就会睡觉,反正永远都睡不饱,在旅行中途颠簸了会睡觉,在空无一物的石头避难所也睡觉,睡下了就全无烦恼。而与此同时我们的大夫开始忙碌。

已经没有什么我非做不可的事,于是我也去睡,打算休息一个小时,但再醒过来明显已经过去不止一小时,火塘熄灭了,洞穴被篝火的余温烤的暖和,背后有人说话,声音并不大,窸窸窣窣,我就爬起来,揉着眼睛回头看。

柯拉先生蜷着腿缩在他一直以来缩的那个角落,把自己埋在重重黑色羽毛里,变成一只体格过于庞大的鸟。奇怪的是另外两个人,特拉法尔加·罗和小朋友早上刚大打出手,此时却头挨头坐在一起摊开一份报纸。海军中佐第一个注意到我,试图站起来(起身中又在石壁上磕到了额头),特拉法尔加·罗瞥他一眼,伸手又把人拽坐下了。

“……你睡得太熟了,我们没有叫你起床。”柯拉先生捂着额头解释:“饭在那边,自己热一下。”

我就顺着他的指导去热饭,灰堆里还有火星,很快就能拨弄出火苗,晚饭有煎海兽肝和粥汤,罗长久没有规律进食,胃功能贫瘠,眼下痛楚消失,又能吃下饭了,成年人自然要屈就他,大家一同从粥食吃起。在我弄饭吃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和小十七岁的他自己仍然说个不停,刚才听见的窃窃私语声就是这两个人在说话(应该是顾虑我睡着),眼下两个人声音都大了,我也得以听见他们说的是什么。

“于是红海鸥带来了军部消息,军舰上载着新型战机ARX-8,即将投放到主战场,索拉按照海鸥的指引前往坐标与机体汇合,与此同时,他的伙伴们也全部到齐。”特拉法尔加·罗说,他好像在读报纸(但读的肯定不是新闻),读完把报纸一合:“没了,下周才更新,之后就是大决战。”

“痛扁杰尔马66!”罗大声说。

“正义必胜。”我那搭档义正辞严说。

他俩火速击掌,我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得看柯拉先生:“这是哪一出?”

“海洋战士索拉,世界经济报上的那个超人气漫画连载。”柯拉先生向我解释了一半,又看他们:“其实我觉得杰尔马66也蛮帅的……”

一大一小马上对他怒目而视,他就笑起来——我又看见他笑了,真奇妙,柯拉先生笑起来了。我只能陈述事实,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会说话,还会笑,可是前二十七年我把他当做一块只会莫名发脾气和伤害人的石头。小小的罗从我搭档手里夺过那个报纸卷,伸过手臂用纸桶抽了他的脑袋一下,肯定不痛不痒,于是柯拉先生笑的声音变大了,整个洞穴很狭窄,他的声音像是有回声,一下下震的我发懵,我又想抽烟,就忍不住去看特拉法尔加·罗,理所当然没得到回应。

他也在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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